標題: 120、《盐铁论大论》大夫对孔丘加以揭露和批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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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0、《盐铁论大论第五十九》大夫 对 孔丘加以揭露和批判

作者:[王利器] 来源:[] 浏览:[1339]   2006-10-22

【题解】“大论”,即《盐铁论》的大概,犹如其他书籍末尾的“要略”的意思。本篇是全书的总结。大夫除強调法治以外,还对儒家学派的老祖宗孔丘加以揭露和批判,而文学则为孔子辩护。

大夫曰:呻吟槁简ヾ,诵死人之语,则有司不以文学ゝ。文学知狱之在
廷后而不知其事ゞ,闻其事而不知其务。夫治民者,若大匠之斫,斧斤而行
之,中绳则止々。杜大夫、王中尉之等ぁ,绳之以法,断之以刑,然后寇业
奸禁。故射者因槷あ,治者因法。虞、夏以文ぃ,殷、周以武,异时各有所
施。今欲以敦朴之时,治抚弊之民い,是犹迁延而拯溺ぅ,揖让而救火也う。
【注释】
ヾ呻吟:哼哼,口中发出声音。槁简:干枯的竹简。指陈旧的古书。
ゝ以:古通“似”。
ゞ廷:古时官吏办理政事的处所。
々中绳:正对上绳墨的界限,即符合标准的意思
ぁ杜大夫、王中尉:即杜周、王温舒,见《刺复篇》注释。
あ槷(ni8):原作势,今据陈遵默说校改。槷即“臬”之假借字。臬,箭靶子。
ぃ文:指禅让。
い抚(wan)弊:这里有狡诈的意思。
ぅ迁延:卻退,拖延。
う揖:旧时拱手禮,作揖。
【译文】
大夫说:抱著古书哼哼唧唧,背诵死人的语言,在这方面,朝廷官吏是不如你们文学的。你们文学只知道牢狱在朝廷后边,但卻不知里边的事情,就是听说了里边的事,也不知怎樣办好。治理民事,就像木匠用斧头砍削木材,符合标准就算可以。杜周、王温舒等人用法律制裁坏人,判刑定罪,这樣以后才使得強盗、坏人的作案被禁止。所以射箭要根据箭靶子,治理国家要依靠法律。舜、禹是以文德禅让君位,商、周是以武力夺取天下,时代不同就各有一套治国的措施和办法。想用敦厚朴实时代的办法,来治理今天那些狡诈的坏人,就像是慢腾腾地去拯救淹没的人,互相谦让去救火。

文学曰:文王兴而民好善,幽、厉兴而民好暴ヾ,非性之殊,风俗使然
也。故商、周之所以昌,桀、纣之所以亡也,汤、武非得伯夷之民以治ゝ,
桀、纣非得跖、■之民以乱也,故治乱不在于民。孔子曰:“所讼吾犹人也,
必也使無讼乎ゞ!”無讼者难々,讼而听之易。夫不治其本而事其末,古之
所谓愚,今之所谓智。以箠楚正乱ぁ,以刀笔正文あ,古之所谓贼,今之所
谓贤也。
【注释】
ヾ《孟子·告子上》:“是故文、武兴则民好善,幽、厉兴则民好暴。”幽:周幽王、周厉王
的孙子。厉:周厉王,周宣王子。
ゝ伯夷之民:指所谓讲廉洁的人。
ゞ这是《论语·颜渊篇》文。
々“無”字原無,据张之象本、沈延铨本、金蟠本补。
ぁ箠楚:古代一种杖刑。
あ刀笔:古时用笔把字写在竹木简上,有误时,以刀削之,用笔重写。漢时萧何、曹参皆为秦
刀笔吏。见《漢书·萧何传》。
【译文】
文学说:周文王时,人们就很善良,周幽王、周厉王时,人们就很凶暴,这并不是人的本性不
同,而是由于社会的风俗所造成的。所以商朝和周朝之所以昌盛,夏桀和商纣之所以灭亡,并不是商汤王、周武得了像伯夷那樣廉洁的百姓,国家才治理得好;夏桀、商纣也并不是因为得了像柳下跖、庄跖■那樣不守本分的人,国家才衰败混乱。所以国家的兴盛和衰败并不在于百姓。孔子说过:“审理诉讼案件,我和别人差不多,所不同的是一定要使没有人打官司才好。”要想不发生案件难,而审理案件卻是容易的。不从根本上推行仁義给以引导,而总是在事件发生后才用刑法去制裁,古时认为这是愚蠢的,而今天卻以为是明智的。以刑杖来制止社会混乱,用严法来代替仁義,古时认为这是奸臣,而今天卻当作贤者。

大夫曰:俗非唐、虞之时,而世非许由之民ヾ,而欲废法以治,是犹不
用隐括斧斤ゝ,欲挠曲直枉也。故为治者不待自善之民,为轮者不待自由之
木。往者,应少、伯正之属溃梁、楚,昆卢、徐谷之徒乱齐、赵、山东ゞ,
关内暴徒,保人阻险々。当此之时,不任斤斧ぁ,折之以武,而乃始设禮修
文,有似穷医あ,欲以短针而攻疽,孔丘以禮说跖也ぃ。
【注释】
ヾ许由:传说中的上古高士,尧以天下让之,不受,逃隐于中岳颍水之阳箕山之下。死后,葬
于箕山。见《史记·伯夷列传·正義》。
ゝ隐括,见《申韩篇》注释。
ゞ据《史记·酷吏列传》记载,“应少”为“杜少”,“伯正”为“伯政”(《漢书》作“百
政”),“昆卢”为“坚卢”,“徐谷”为“徐勃”。他们都是西漢中期的农民起義领袖,曾领导农民攻取县城,夺取兵器,释放囚徒,捆绑郡县太守、都尉,杀享有二千石俸禄的官吏等。
々保人阻险:就是《史记·酷吏列传》所谓“聚党阻山川”的意思。保,依。阻,恃。
ぁ斤斧:这里借喻刑罚。
あ穷医:無能的医生。
ぃ孔丘以禮说跖事,见《庄子·盗跖篇》。
【译文】
大夫说:现在的风俗不是尧舜时的风俗,世上也不都是像许由那樣的百姓,而你们卻想废除法律来治理国家,就犹如不用矫正曲木的工具和斧头,就想矫直弯曲了的木头一樣。所以,治理国家的人,并不期待天生善良的百姓;做车轮的,也并不等待天然的曲木。从前,杜少、伯正一伙人在梁、楚一带造反,昆卢、徐勃一伙人在齐、赵、华山以东作乱,关内的暴徒,聚众把守险阻要道。在这种情況下,不使用刑罚,用武力镇压他们,而去修禮義,施仁德,那就犹如無能的医生,妄想用很短的针去医治皮肤深处的毒疮,好像孔丘用禮義来说服柳下跖那樣不可行。

文学曰:残材木以成室屋者,非良匠也。残贼民人而欲治者ヾ,非良吏
也。故公输子因木之宜,圣人不费民之性ゝ。是以斧斤简用,刑罚不任,政
立而化成。扁鹊攻于湊理ゞ,绝邪气故痈疽不得成形。圣人从事于未然々,
故乱原無由生ぁ。是以砭石藏而不施あ,法令设而不用。断已然,凿已发者,
凡人也。治未形,睹未萌者,君子也。
【注释】
ヾ残贼:残杀,伤害。
ゝ费:通“拂”,违背。
ゞ扁鹊,见《轻重篇》注释。湊理:即腠理,经络的脉理。
々未然:事变未发生以前。
ぁ原:根源。
あ砭(bian)石:古代治病用的石针。
【译文】
文学说:糟踏木材而建筑房屋的,不是好木匠。靠残杀百姓来治理国家的,不是好官吏。所以,鲁班因木制器,圣人不干违背人性的事情。因此,好木匠少用斧头,好官吏不使用刑罚,政令制定后教化随之而成。扁鹊针刺穴位,除掉病根,所以毒疮就不易形成。圣人处理事情,总是在事变未发生以前,所以混乱的根源也就不会产生。这樣,治病的石针就可以收藏起来,法令虽然设立而可以不用。只会处理已经发生的案件,挖除已暴露的坏人,这种人只是普通的人。在问题还未形成就能及时处置,事变还没有发生就能看出,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君子。

大夫曰:文学所以称圣知者,孔子也,治鲁不遂,见逐于齐,不用于卫,
遇围于匡,困于陈、蔡ヾ。夫知时不用犹说,強也;知困而不能已,贪也;
不知见欺而往,愚也;困辱不能死,耻也。若此四者,庸民之所不为也,何
況君子乎!商君以景监见ゝ,应侯以王稽进ゞ。故士应士,女因媒。至其亲
显,非媒士之力。孔子不以因进见而能往者々,非贤士才女也。
【注释】
ヾ治鲁不遂:指孔子在鲁做官,很不得意。见逐于齐:指齐景公欲以尼溪封孔丘,为晏婴所阻,
将其驱逐。不用于卫:指卫灵公不用孔子。遇围于匡:指孔子过匡时,被匡人误认为是对他们作过恶的阳虎,把他包围起来。困于陈蔡:指孔子在陈绝粮。以上各事都见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。
ゝ商君以景监见:商鞅刚到秦国,靠秦孝公的宠臣景监的推荐,才见到秦孝公。见《史记·商
君传》。
ゞ应侯以王稽进:应侯,即范雎,战国时魏人。初事魏中大夫须贾,因事被笞逐,更姓名曰张
禄。得郑安平之介绍,结识了秦昭王侍者王稽。王稽载之入秦,荐之于昭王。睢因说昭王以远交近政之策,拜客卿。后为相,封于应,故曰“应侯”。见《史记·范雎列传》。
々此句原作“孔子曰进见而不以能往者”,義不可通。盖传抄者涉上文有“孔子曰”因改“因”
为“曰”,又移“不以”二字于后也。今辄定为“孔子不以因进见而能往者”。此谓孔子周游列国,不以因进见,如士因士,女因媒,然而能往者,非贤士才女也。这是桑弘羊讥刺孔丘之语。
【译文】
大夫说:你们文学所称颂的先知先觉的圣人就是孔丘,孔丘想治理鲁国,失败了;跑到齐国,被赶走了;到了卫国,人家不用他;路过匡地,被匡人包围起来;走到陈国、蔡国之间,被当地人民围困起来,断了粮食。孔丘明知他的那套行不通,还要到处游说,这是顽固;明知到处碰壁,还不死心,这是贪婪;不知被人瞧不起而四处奔波,这是愚蠢;走投無路,遭人侮辱,还想苟活下去,这是卑鄙無耻。“強”、“贪”、“愚”、“耻”这四樣,一般老百姓都不去做,更何況君子呢!商鞅通过景监的介绍(得到孝公的重用),范睢被王稽推荐(当了秦国的丞相)。所以士人通过别人的推荐才被录用,少女靠媒人的介绍才出嫁。然而,要想受到宠爱和当上高官,卻不只是只靠推荐或介绍人的力量了。孔子没人推荐或介绍,不像士人通过别人推荐才被录用,少女靠媒人介绍才出嫁那樣,然而他卻周游列国,到处游说,可见他并不像贤士和才女那樣有自己的才能啊!

文学曰:孔子生于乱世,思尧、舜之道,东西南北,灼头濡足(1),庶几
世主之悟(2)。悠悠者皆是(3),君闇(4),大夫妒,孰合有媒?是以嫫母饰姿
而矜夸(5),西子彷徨而無家(6)。非不知穷厄而不见用(7),悼痛天下之祸,
犹慈母之伏死子也,知其不可如何,然恶已(8)。故适齐,景公欺之,适卫,
灵公围,阳虎谤之,桓魋害之(9)。夫欺害圣人者,愚惑也!伤毁圣人者,狂
狡也。”狡惑之人(10),非人也。夫何耻之有!孟子曰:“观近臣者以所为
主,观远臣者以其所主(11)。”使圣人伪容苟合,不论行择友,则何以为孔
子也!
【注释】
(1)灼头濡(r*)足:烧著头,湿了足。这里指头顶烈日,跋山涉水。
(2)庶几:副词,表示希望和可能。
(3)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:“桀溺曰:‘悠悠者無下皆是也,而谁以易之?”悠悠,众多的樣子。
《论语·微子篇》“悠悠”作“滔滔”。
(4)闇:同“暗”,糊涂,昏愦。
(5)嫫母,见《殊路篇》注释。矜夸,原作夸矜,卢文弨曰:“‘夸矜’当‘矜夸’。”案:张
之象本、沈延铨本,金蟠本正作“矜夸”,今据乙正。矜夸,骄傲自夸。
(6)西子,即西施,见《殊路篇》注释。
(7)穷厄:困窘。
(8)恶:同“乌”,疑问词,怎么,哪里。
(9)张之象本、沈延铨本、金蟠本“适卫”以下作“适卫,灵公简之,适陈,匡人围之,适蔡,
桓魋害之,适楚,子西谤之。”
(10)“惑”上原無“狡”字,今据张之象本、沈延铨本,金蟠本订补。张敦仁曰:“按‘惑’
字当衍。‘之人’者,此人也。张之象本‘惑’上添‘狡’字,非。”
(11)语见《孟子·万章上》。
【译文】
文学说:孔子生在乱世,思念尧、舜之道,头顶烈日,跋山涉水,东西南北,四处奔走游说,希望当代国君醒悟。然而到处都是糊涂的君主和嫉妒他的朝臣大夫,谁会给他当介绍人呢?因此丑妇装扮起来而骄傲自夸,而西施卻往来徘徊,無处安身。并不是孔子不知道困窘和不会被录用,而是他哀伤天下正在遭受祸殃,犹如慈母伏在死了的儿子身上一樣,明知那是無可奈何,然而怎么能止而不为呢?所以,孔子到了齐国,景公欺骗他;跑到卫国,灵公使人围攻他,阳虎奚落地,桓魋要杀害他,欺骗陷害圣人的人,是愚蠢無知;伤害圣人的人,是疯狂诡诈。诡诈和無知的人都不能算作人。孔子又有什么耻辱呢?孟子说:“观察在国君身边的臣子,要看他接待的是什么人,观察远方来的臣子,要看他被什么人所接待。”假如圣人表面伪装得好看,苟且迎合别人,不根据品行去选择朋友,那么又怎么能成为孔子呢!

大夫抚然内惭ヾ,四据而不言ゝ。
当此之时,顺风承意之士如编ゞ,口张而不歙々,舌举而不下ぁ,闇然
而怀重负而见责あ。
大夫曰:诺,胶车倏逢雨ぃ,请与诸生解。
【注释】
ヾ抚然:失望的樣子。
ゝ四据:手和足都据在地上,这里的四据,是谓以手据地,所以示敬,是当时的禮貌。
ゞ如编:像编成一排似的。
々歙(x9):收敛,闭合。
ぁ舌举,原作举舌,今据上句文例乙正。《庄子·秋水篇》:“公孙龙口呿,而不合,舌举而
不下。”《韩诗外传》四:“口张而不掩,舌举而不下。”義与此同,都作“舌举”,亦可为证。
あ闇然:即黯然,無精打采。而,与“如”通。
ぃ倏原作“修”,今据撄宁斋抄本及张敦仁说校改。倏(sh&):突然。
【译文】
大夫心里感到失望和惭愧,以手据地,沉默不语。
这个时候,那些看风使舵、阿谀奉承大夫的人,像编成排一樣似的,口张而不合,舌头抬起来而放不下,个个無精打采,如同受到别人谴责有什么重大负擔一樣。
大夫说:好啦,胶合的车子,突然遇上了雨,请大家解散吧。